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历史学家耄耋之年请辞资深教授:“自我革命”为了得到自由


http://www.sciencehuman.com   科学人  网站  2014-03-30

 

历史学家耄耋之年请辞资深教授:为了得到自由

  4个月前,史学家章开沅教授——辛亥革命研究的开拓者,在耄耋之年正式向华中师范大学陈书,请辞资深教授。

  北京青年报记者获悉,校方日前已经讨论通过,章老4月起正式退休。这意味着,章开沅成为人文社科界首位退休的资深教授。

  章老说,现在的大学就像一座围城,体制就是围墙。“我想出去透透气,所以先拆了自个的围墙。”他带头自我革命,希望能够打破学术头衔终身制。

  他请辞的“资深教授”,是人文社科领域的最高学术头衔。资深教授由高校自我评选,在教育部统一报备。资深教授享受与院士同等待遇,且同样终身制。华中师范大学党委书记马敏介绍,章开沅先生于2002年受聘,是该校仅有的两名资深教授之一。

  名额稀少,也是他要退出的原因之一。“我这么大年纪了,做不了多少工作,不应老占着位子,拿着优厚待遇。应该给青年人让路。”

  老先生说,要退的念头源自2007年,当时身体第一次敲响警钟,劳累致腿疾,行走困难。但总有各种事务,让他还脱不了身。2011年筹备辛亥革命百年纪念活动,2013年是华中师范大学110周年校庆……直到4个月前,他把念头付诸坚决行动。

  章老的行动获得一致喝彩,这与公众对院士终身制度的诟病形成鲜明对比。目前,唯一获准退休的两院院士是秦伯益,还是10年前的事。去年有媒体曝出,八旬的中国工程院院士沈国舫申请退休,但被所在学校以“你是我们学校的旗帜”为由婉拒。

  去年,十八届三中全会《决定》对院士制度提出了改革要求,表示改革院士遴选和管理体制,优化学科布局,提高中青年人才比例,实行院士退休和退出制度。

  章开沅直言,体制改革应该向国外学习,将学术与利益切割开。

  “我没有专车,也没有豪宅。”章开沅先生笑称,自己没有舍不得割舍的东西,就连当校长时也没有过特殊要求。至今,他同太太仍住在校内的博导楼4层,没电梯,每天上下爬楼。

  “他境界很高的,对我们后辈也很扶持。”章老的学生、华中师范大学党委书记马敏教授称,章老开辟了很多研究领域,然后抽身而退,让他们独立去做,比如教会大学史等,结果学生们在这些领域各有建树,自成一家。当选资深教授后,当时校方规定跟院士享受同样待遇,除了津贴,如校方可以派车,但章老对自己要求很严格,没提过。

  马敏教授告诉北青报记者,该校领导层经过开会讨论,已同意章先生的请辞,将在4月中下旬为他举行荣退会并颁发“荣誉资深教授”证书。马敏表示,学校准备探索建立资深教授弹性退休制度。另外,“章先生退出了,接下来,校方要再选几个资深教授,名额要扩大,并会制定资深教授的遴选办法。”

  对话章开沅

  关于请辞

  北青报:您主动请辞资深教授,在社会上引起的反响很大。

  章开沅:我想社会关注的也不是我个人,而是整个院士制度。

  北青报:资深教授享受与院士同等待遇,是个什么概念?

  章开沅:院士待遇也没有一定的标准,根据政府规定,津贴只有数百元。像我,评上资深教授,最主要的好处是一年有10万元补贴,相当于特聘教授的级别。

  北青报:当初受聘时,您什么想法?

  章开沅:我可以很坦率地讲,2002年被评上时,还很高兴的,并未推辞,“资深教授”也算一个小小的补偿。人文社科领域不设院士,而按目前规定,没有院士头衔不能评一级教授。重理轻文在社会上是普遍现象,但从制定设计上不应该如此不合理。我跟我的学生,学生的学生都是二级教授,“三代同堂”。高校可自评资深教授,起码说明教育部正视这个问题了。

  学术头衔终身制是大学的围墙。我想走出去透透气,所以只能先拆自家的围墙,让特殊待遇“退休”。有人退休后不印名片或只有一个名字,但也有退休者的名片上有好多头衔,终身制是个问题,要改革。

  北青报:既然资深教授是终身的,别人都挤破头想得到的头衔,您怎么还主动请辞呢?

  章开沅:为了得到自由。背着这个头衔,总觉得欠了债一样,拿着优厚的待遇,做不了那么多事情,总有点名不正言不顺。学校只设两个名额,这也是我要退的原因之一,我这么大年纪,也做不了什么事了,应该给青年人让路。

  北青报:所以您反对学术头衔终身制?

  章开沅:坚决反对。学术头衔终身制是大学的围墙。我想走出去透透气,所以只能先拆自家的围墙,让特殊待遇“退休”。有人退休后不印名片或只有一个名字,但也有退休者的名片上有好多头衔,终身制是个问题,要改革。

  北青报:有观点认为体制改革不能靠个人道德自律,您觉得自我革命的作用多大?

  章开沅:如果都没积极性、都被动、都观望,体制改革哪年能成熟?所以我只是来开个头,更重要的是制度改革。

  北青报:周围人包括您家人是什么意见?

  章开沅:家里不存在阻力,我太太不在乎钱,在乎的是我这个人,这个老伴儿。首先提出退休的就是她,她早就说我不该接这么多工作,因她最了解我的身体状况。当时我还怨她,太不理解我的“报国心切”,我还想在学术上有追求。

  北青报:那您第一次萌发请辞念头是在什么时候?

  章开沅:应该是2007年。大病一场后,身体不如前,就有了请辞的想法,但总有事务要忙。2011年辛亥革命百年,要筹备纪念活动,一些项目申请也要用我的名义,客观形势不允许我退了。2013年又是华中师范大学110周年校庆,所以真正下决心是去年11月。

  北青报:其间会有思想斗争吗?

  章开沅:还是有点思想负担的,别人没提,怎么就你提?感觉怪怪的。现在想,之前一直没正式提,还是没有勇气,或者决心不够。到了去年,我就想,再拖要拖到什么时候?走了走了,一走百了。不走,总有人来找你。

  北青报:听说您请辞多次才有回应,校方不愿您退?

  章开沅:之前有媒体说我请辞了4次,有点夸大了。之前一直没有正式写报告,也没有到处讲。去年11月,我给学院写了一封书面请辞报告,校党委书记马敏找到我,最初他还不是很清楚我的意图。在这间办公室里,我们谈了近一个小时,他本人原则上同意了。12月底我到广州过冬,年后他到北京参加两会,一直到最近,校方开会通过。

  现在的院士制度已经畸形了。所谓相当于省部级,不是中央规定的,是各个地方自己定的“土政策”,其实就是官本位。后来越抬越高,最后变成了院士崇拜。

  北青报:以后待遇不同了,不会有心理落差吗?

  章开沅:外人以为我一退,丢掉了很多东西,我实际只丢掉了10万块钱。我原来就是校长,也没有专车,没有豪宅。我的房子分配早,还没有我的学生房子大,连电梯都没有,每天爬4楼。现在是有点费劲,但7楼还有九十多岁的老教授呢。知识分子都很容易满足。

  北青报:停了待遇,工作呢?

  章开沅:退休不影响我的工作,但是可以得到内心的宽解,可以心安理得地当退休人员。我还有很多事情要忙,有书稿要编,有文章要写,有学术研究要做。

  北青报:有人说您动了别人的奶酪,不怕给别人造成压力吗?

  章开沅:我想得不太多。资深教授退休制度最重要的是个人自愿。校方同意的,也是我自愿退休的。每个人自身条件不同,别人也可以选择不退,一刀切不对。

  北青报:接下来没人接棒怎么办?

  章开沅:那我也没什么,反正已经引起大家注意了。我们也要尊重别人的智慧和良知,我相信多数人还是有良知,都会认真思考这个问题。

  退不退、何时退、怎么退,是一个问题,但更重要的还是一个制度建设问题。制度早就该改革了,有关方面不要消极、放任自流、过一天算一天。学术应该跟利益切割开。

  关于院士制度

  北青报:您是请辞成功了,但之前还有院士想辞也辞不掉。

  章开沅:单位不让辞,一辞单位的评估体系里就少指标,会减分。这是没有道理的。

  北青报:问题出在评估体系上?

  章开沅:评估体系本身就是一个问题。你把中国的指标体系拿到国际上衡量,很多都是笑话。而且我们现在的学术头衔名称繁多,不只是院士、资深教授,还有长江学者、珠江学者,各个省份都有自己的名称。这些客观上就会造成不公平,捞上的名利双收,捞不上的别人会认为你没本事。所以,有人通过不正当手段谋取这个东西。

  北青报:比如原铁道部的张曙光,被曝曾花2000多万元贿选院士?

  章开沅:院士贿选不是假的,一个院士拿下来,现在估计得7位数花费。本来选院士是个人的事情,但现在变成单位、政府行为,单位、地方政府帮着争取、搞关系、出钱。这就造成很多不公平,比如很多一流学者难以入选。

  北青报:国外的院士是怎么评选的?

  章开沅:在国外院士都是个人申请的,评审手续没有这么繁琐,评审过程绝对保密,但在国内,谁当评委我们都知道,所以就有了院士贿选。要在国外,一旦被发现,这个学者就完了。诺贝尔奖的获得者,一般都没有学术丑闻。此外,国外学者不会过于追逐院士称号,他们还有“大学教授”等头衔,地位也很高。

  北青报:国外的院士、大学教授也能获得很高的待遇吗?

  章开沅:国外对于院士、资深教授只授荣誉称号,不给其他待遇。华裔科学家李远哲是美国国家科学院院士,供职于加州伯克利大学。他告诉我,在获得诺贝尔化学奖后,校方在停车场里划出一个车位,标注“李远哲先生的优先车位”。仅此而已。

  北青报:但在国内,评上院士不仅有光环,还有利益?

  章开沅:现在的院士制度已经畸形了。国家规定的院士补贴并不太高,但有些人评上院士后,一下子变成风云人物,全国四处兼职、巡回演讲。很多学校没有院士,拿不到项目,所以要引进,给予优惠的条件。所谓相当于省部级,不是中央规定的,是各个地方自己定的“土政策”,其实就是官本位。后来越抬越高,最后变成了院士崇拜。

  体制就是围墙,用一整套指标把你控制住了。不是说高校不应该有指标,但是现在的设计不合理。制定指标的人本身就是外行,他们是官员,不是做学术研究的。

  北青报:您对院士制度改革有何建议?

  章开沅:可以像国外一样,把荣誉与物质利益切割开来。

  关于高校评估

  北青报:您说体制把大学变成围墙,怎么理解?

  章开沅:体制就是围墙,用一整套指标把你控制住了。不是说高校不应该有指标,但是现在的设计不合理。制定指标的人本身就是外行,他们是官员,不是做学术研究的。比如项目申请,就有申报、评估、检查、验收等一整套繁琐程序,而且每年都要做。教育管理部门最大的问题就是人太多了,总要找点儿事做。

  我看过一张合影照片,简直可以说是教育史上的一个丑闻。一个被借调到教育部的小秘书,就因为能接近评估关键人士,高校的主要领导——六个大男人陪着这名年轻女职员,巴结人家。

  北青报:您也当过校长,对“围墙”的弊端是否有更深的体会?

  章开沅:就说现在的高校评估,每次评估都是大灾难。全校动员,花很多时间,每个人都要参与作假,特别是对青年人,影响太坏了,他们在人生起步阶段就受到沾染。这是高校的堕落。说起来叫管理严格,其实,这不是糟蹋学校吗?

  每次评估委员会的人员就跟钦差大臣一样,我看过一张合影照片,简直可以说是教育史上的一个丑闻。一个被借调到教育部的小秘书,就因为能接近评估关键人士,高校的主要领导——六个大男人陪着这名年轻女职员,巴结人家。

  北青报:行政化管理模式,让高校不免沦为这样?

  章开沅:这套教育系统,我认为全盘错了,教育部要彻底改组。我的话有人听了会很不舒服,但我还是要说。高校应该是净土。在旧社会,毕业时,家长都叮嘱孩子,要注意保持自己的品格,不要被社会大染缸污染了。现在没人讲了,因为不需要到社会,在学校本身就被染黑了,包括小到学生会干部竞选,大到教学评估。作为一个教育工作者,我为这些感到很痛心。

  北青报:现在很多青年教师反映压力很大,因为在各种职称评审上,即使课上得再好,不发表论文也白搭?

  章开沅:这就是岗位指标体系设计不太合理,比如规定一年两篇在核心刊物发表,哪有那么多核心刊物?至于发表论文有多少作用,很难讲。这就很容易造成学术不端。我也问过现在的校领导,你们当青年教师时,我们有过那么多要求吗?他们说现在上面有规定。我当时就不客气了:你们也层层加码。对年轻人来讲,精神压力确实很重。

  北青报:青年学者获取科研成果好像也挺难的?

  章开沅:我觉得不公平就在这个地方,只要位子比较高、年资比较久的,拿项目就容易一点。为什么青年人有想法也只能当助手?一本著作,第一作者往往是名人,靠他拿项目,不干活也要占一个位子,实际靠第二甚至第三作者实际操作。但现在学术评估时,第三作者就不算数了,也不看人家实际发挥的作用。

  数量化、数字化、排位化,不考虑实际学术水平,就光看表面名字。学术评估到这个地步就没意思了。文/本报记者孙静

    [新华网-北京青年报]

中国请辞资深教授第一人:请辞是自我革命

  ■ 人物

  章开沅 88岁,历史学家,华中师范大学原校长、资深教授。在辛亥革命史研究、中国资产阶级研究、南京大屠杀历史文献等多个领域都有开创性的学术贡献。

  2014年寒假前递交书面申请,请辞“资深教授”待遇。现今,很多高校评资深教授、终身教授,报备教育部通过,享受院士待遇。

  ■ 对话动机

  再过半个月,章开沅的“资深教授”身份就彻底没了。

  他主动向所在的华中师范大学请求退休,辞去“资深教授”的名称和所有待遇,包括每年10万元的津贴。

  他曾自嘲说:“人文社科领域的资深教授,后边带着括弧,标注‘等同院士待遇’”。

  资深教授请辞,打破学术头衔终身制,意味着不再享受同等两院院士待遇——章开沅是第一人。

  在章开沅看来,高校现今的体制像“围墙”,他想打破这堵墙,出去透透气。

  “让年轻新鲜的面孔出现”

  新京报:最近华师大同意你请辞,什么心情?

  章开沅:很高兴,你看我现在说话老是哈哈,很愉快。我酝酿退休很久了,表达也有两三年了,现在正式书面提出,学校答应也比较爽快。

  新京报:3年4次请辞,听起来过程并不顺利。

  章开沅:前3次只是嘴上讲,没有正式提出,当时我和领导谈,他们都劝我先别辞,赶上一次重大活动,有资深教授参与申请资助方便一点。后来又赶上校庆,担心这时再提老校友有情绪,只能装着高高兴兴又过了一年。去年下了很大决心,正式书面请辞。

  新京报:请辞有遇到来自学校的阻力吗?

  章开沅:学校有自己的考虑,现在对一所学校的评价都是看有多少院士、资深教授、长江学者,这些都是有权重的。

  但后来学校也考虑到大环境,中央提出大学教育改革、院士退休制度的问题了,再遇到我这个事,总要迈开这一步嘛。

  新京报:健康问题也是你请辞的原因?

  章开沅:别人都说我身体好,讲话中气很足,但我疲劳、狼狈不堪的一面,只有我太太看得到,她觉得我每天去处理各种事情,累得可怜。我有心血管的毛病,现在只有一只眼睛能看见,0.6的视力。听力也下降了,所以我宁可让出这个头衔,让年轻、新鲜、有朝气的面孔出现。

  待遇停,工作不停

  新京报:担心请辞给别人带来压力吗?

  章开沅:我就是担心这样的结果,所以开始不希望张扬。但现在也想开了。我没有说让别人一起退,华师大的马书记也讲了,一定要建立在院士和资深教授自愿的基础上,有人身体很好,100岁也希望工作。你看周有光,到现在写东西讲话都很有水平。

  新京报:周围的人理解你的行为吗?

  章开沅:我觉得我的同事、同辈人会理解我。我给自己一个称号,叫千年老二,我当不了冠军,也最怕当第一个,我在湖北提倡敢为天下先,但并不等于要第一名,别落后就行了,就是脾气有点小古怪,但其实很好相处。

  新京报:退休后有何计划?

  章开沅:除了一些基本项目长期坚持以外,个人的事就收山了,把残留的稿子整理整理。给年轻的学生或教师做辅导,我也不会拒绝。

  新京报:你的待遇停止了,但工作还在进行,可以这样理解吗?

  章开沅:是这样,工作同过去差不多,过去我不好长时间离开,得写报告,以后就不存在这问题了,我是闲散人员,是退休金的领取者,那我就非常自由了。

  新京报:退休金的领取者,是种自嘲吗?

  章开沅:这不是自嘲,别人先用了。北京有个退休教授对我很有好感,在路上碰到我,认出来了,留了名片。这是个奇人,名片上没说是教授,印的是“退休金领取者”。

  “打破这堵墙,出去透透气”

  新京报:你2002年被评为资深教授,当时怎么理解这个头衔的?

  章开沅:坦白交代,我当时还是很高兴的。2002年我还不到80岁,雄心勃勃,全世界到处跑,一个人到很多国家去做学术交流,觉得评这个头衔心安理得,代表自己能胜任工作。

  新京报:这头衔给你带来利益了吗?

  章开沅:我不争个人利益,争群体利益,当时理工科都有院士,文科没有。评我当资深教授,我想着为文科出了一口气。

  新京报:但现在想法不一样了?

  章开沅:现在了解西方的各种评定,对比一看,我们都走样了,国外的院士、资深教授没什么特别待遇,台湾也是,就是给你一个荣誉,没有钱,也没有整套的福利待遇。

  新京报:有人拿你请辞和季羡林相比(季羡林曾请辞自己头上的三项光环──国学大师、学界泰斗、国宝),淡泊名利,你怎么看?

  章开沅:其实是正好都处在院士制度改革的氛围里,才引起反响。我不能跟季老师比,他是泰山北斗,我是底下一个小土堆,但偏偏搞得沸沸扬扬的。

  但这次我不怕,我是拥护院士制度改革、打破学术头衔终身制,是“自我革命”了。

  新京报:也有人说你的做法是倒逼院士制度改革。

  章开沅:我只想安安静静退下来,没想到会引起这么多的反响。其实只是想打破这堵墙,出去透透气。

  “我是既得利益者,内心很不安”

  新京报:你说现在的大学变成了一座围墙,怎么理解这座“墙”?

  章开沅:这墙就是一个体制,目前大学的体制需要改变。比如官本位,现在叫“去行政化”,这讲法不太科学,大学不能没有行政。严格来讲是去官僚化,那样比较准确。行政不是取消,是要加强,提升层次、科学管理,这是我们的软肋。

  新京报:官僚化带来哪些问题?

  章开沅:等级观念很强,贫富差距扩大。位置高的不仅待遇高,很多资源好处都往高处汇集。特别是层次低一点的学校,申请项目资金非常难。

  因为官本位,出现很多非学术因素,不仅是年轻人,年长者、教授也达不到公平。有些教授有钱有势,拉到几个项目就挥金如土;有些教授在孤独清贫的状态下挣扎。

  新京报:你一辈子生活在这体制里,所以感受更深?

  章开沅:这体制很可怕,也很奇怪,过去学校是清水衙门,现在不完全是了。高一点的高校,特别是985、211,就是航母舰队。

  体制是座金字塔,爬到塔尖就有享不尽的福。但那也是少数人的享福,青年教职工被压榨,用各种东西来管制他们,逼他们出成果。

  这就是体制,我所理解的,就是这个“围墙”。

  新京报:可你自身很顺利,没遇到这些问题,为什么还想打破围墙?

  章开沅:你问我为什么要突破围墙,人生活在这里,如果不瞎不聋、还有点意识、有点良知的话,是很不舒服的。

  这围墙很厚,它跟过去不同。过去是靠政治大棒来管制我们。现在是用钱管住,钱很可爱,很多人喜欢。你只要顺着这个围墙,一步步攀升,确实能得到很多好处。

  在这个圈子里,我也是既得利益者,已经得到够多好处了,所以内心很不安,希望改变这个体制。

  新京报:很多人不愿意承认是既得利益者,你为何很坦诚?

  章开沅:其实大家关注,就表明我看到的这个围墙大家也看到了,我想推倒别人也想推倒。里边人想出去外边人想进来,但首先这个墙要拆掉,这才能成为正规的、符合现代要求的高等教育。

  “做与不做,大不一样”

  新京报:会期待自己主动站出来后,这座“围墙”会出现松动的迹象吗?

  章开沅:有些事改变更难。但这次我觉得我请辞多少会起到促进作用,不指望很大,因为拆围墙太困难了,只能一点一点来拆,但松动一些,就能让更好的局面出来。

  新京报:这些年来有关建立院士正常退出机制的呼声一直不断,很多人会归因于制度,你觉得制度改变之外,需要个体的努力吗?

  章开沅:自然不能光依赖上边来改变,我对学校的态度就很赞赏,现在这个改革,不要光改别人不改自己,我把自己当做改革的对象。

  新京报:你对未来的院士制度改革有哪些期待?希望能达到怎样一种目的?

  章开沅:我有期待,这个就跟反腐一样,有个过程。做了未必成功,但做跟不做,大不一样。

  新京报记者 朱柳笛 实习生 罗婷 北京报道

(原标题:章开沅:请辞资深教授是“自我革命”)

    [新浪网-新京报]

 

 

相关评论

章开沅请辞,谁还愿意跟上?

  个人主动请辞,终究难以代替学术头衔终身制的打破。章开沅请辞,本质上,也是对院士、资深教授等学术头衔归位的倒逼。

  经过3年4次请辞,华中师范大学校方终于同意了原校长、著名历史学家章开沅请辞资深教授的申请。

  由于国内在人文社科领域没有设立院士头衔(只有学部委员称号),很多高校评资深教授、终身教授,报备教育部通过,可享受院士待遇。2002年被评为资深教授、现年88岁的章开沅勇于“自我改革”,毅然告别这一学术荣誉称号,这倘若不是具有清醒的自我认知,断然无法做到。这种高风亮节、大度豁达的学人精神,令人感佩至深。

  不过,章开沅的主动请辞也会让有些人感到不快。两院院士、资深教授享受高额津贴,在出入、住行、医疗等方面还可享受相当待遇,是学界中人一生梦寐以求的最高荣誉。对于其所在的学术机构、单位,这非但能够提高学术声誉,还可在项目申请等方面获得不少实在便利。这意味着,一旦有人请辞相关职衔,不仅自己没有了这些好处,还将影响方方面面的既得利益。何况,院士、资深教师是“一旦拥有,终身有效”的职衔,主动退出者因此也难免被人看成规则破坏者。

  就此而论,如果有人因为章开沅的主动请辞,认为这可为打破学术头衔终身制提供经验借鉴,那就未免过于乐观了。章开沅请辞成功,一方面有赖于自身坚持,另一方面则应归功于校方呼应,二者缺一不可。此外,章开沅曾担任华中师大校长,恐怕也是不可忽视的原因。据报道,此前也有院士主动申请退休,结果被所在学校婉拒。由此可见,以主动请辞作为打破学术头衔终身制的可行路径,虽更为人性化,但在现有条件下很难实现。

  换言之,若想打破学术头衔终身制,首先应剥离附着于院士、资深教授的不当物质利益,回归其学术荣誉的本位。这也是国外院士评选制度的通常做法。在欧美等国家,院士头衔虽说同样是学术最高荣誉之一,却不像国内这样,可以享受各种不恰当的好处。例如,诺贝尔化学奖得主、美国科学院院士李远哲,他在美国所任职大学得到的相关待遇,只不过是学校给了他一个“优先车位”,还不是专属车位。

  评选院士、资深教授原本是对一个人学术成就的认可,不该成为学人的功利化目标。若能在评选院士、资深教授的过程中,严格进行学术评定,把好评选关;当选以后,在赋予其相应荣誉待遇的同时与物质利益脱钩,那么是否打破学术头衔终身制,其实并不那么重要。作为一项具有终身荣誉性质的头衔,除非本人提出申请或出现学术不端行为,否则也不该随意剥夺其头衔。因为,这难免会让学者感到失落,从而不利于推动学术进步。

  十八届三中全会《决定》提出“实行院士退休和退出制度”,其重点应是落在“改革院士遴选和管理体制”上。改革与完善相关体制,难点又在于如何剥离院士、资深教授所享受的各种不当现实利益。如果不是往这个方向用力,别说让院士退休难,像章开沅这样想主动退出的人,都可能遭遇既得利益者的阻拦。

  □魏英杰(媒体人)

    [新京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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