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詹德斌

　　由于意想不到的恶劣天气和制作泡菜季节的到来，韩国大白菜供给严重失衡，韩国政府首次允许免税进口中国大白菜应急。首次允许在大型超市流通的中国大白菜，价格不到韩国国产白菜价格的1/3，销售火爆，很多地方都是在几十分钟内就抢购一空。

　　中国大白菜江湖救急，但地位却相当卑微，一些大型超市在销售中国大白菜的同时，还借助专家和媒体的口，向韩国民众传授辨认国产大白菜和中国产大白菜的十大绝招，以防一些商贩趁机将中国大白菜伪装成韩国大白菜高价销售。韩国的网络上也流传说，中国大白菜不够新鲜，不够卫生，沾盐水后烂呼呼的，很难做出可口的泡菜。中国大白菜沦落为体现韩国国货优越性的参照物。真正购买中国大白菜的，大多是开饭店的业主和低收入者，省钱是关键。

　　中国大白菜在韩国的地位未有改善，不完全是因为已经遭到丑化的“中国进口”的形象本身，还因为韩国人信奉“身土不二”。

　　“身土不二”的意思是说，身体与土地不是分开的，而是一体化的，所以只有在生活的土地上种植农产品才最适合自己的体质。宣扬“身土不二”口号，显然是以委婉的方式劝诫韩国人一定要吃国货，否则不利于身体健康。在数十年的渲染下，韩国人的确相信，且宁愿购买昂贵的本国农产品，而强烈抵制诸如价廉物美的美国牛肉和中国农产品等。当然，仅凭口号上的说教并不够，也需要负面教材的支撑。比如说，韩国质监部门经常有意无意地向媒体透露某些进口的外国农产品中含有致癌物质、病菌、寄生虫等消息，从而进一步强化人们对进口产品的排斥和对“身土不二”的信仰。

　　韩国总统李明博当政后为了做出亲美姿态，决定开放美国牛肉进口，结果却招致数万人的连日示威。抗议口号是吃了美国牛肉会感染疯牛病，尤其是小孩吃了可能会在数年后发病。结果，虽然美国牛肉进入韩国市场，价格也不到本土牛肉的1/3，但只能在规定的地方买，购买的人也不多。

　　韩国平时也进口中国白菜，但数量极少，允许销售的地方有限，而且一般只限于饭店里使用。此次临时大量进口中国白菜显然属于救市性质，经过严格的检验检疫，有助于平衡供给和物价，也不会给国内白菜产业带来冲击，否则韩国农民组织恐怕早已揭竿而起。

　　对于韩国来说，“身土不二”显然也有相当大的优点。因为全民信仰“身土不二”有力地保障了韩国农产品的销售，直接增加了韩国农民的收入，平衡了城乡收入差别，从而也有力地保证了韩国农业的持续、稳定发展。这倒是一直崇尚洋货的中国需要学习的地方。

　　韩国人对“身土不二”盲目信仰也闹出很多笑话。一部人气韩剧中有这样一组镜头：主人公需要在规定的时间内将一筐海产品分类成国产和进口，结果她却分出了第三类，就是中国渔船在韩国海域非法捕获的海产品。外国人也经常和韩国人开玩笑说，如果从中国带一个鸡蛋到韩国孵化，这只长大的鸡算不算国产？

　　在全球化时代，人员和商品的迅速流动，以及经济危机造成的压力，都在挑战韩国人狭隘的“身土不二”观念。例如，韩国部分亲政府媒体就曾反击说：就在那数万人的示威队伍中，肯定有很多人的子女正在美国读书和工作，此时此刻就在享受着价廉物美的美国牛肉。难道他们都要从韩国带牛肉过去吃才健康吗？

　　(作者系国际政治学博士）